岁月回望之踏上征途3
作者:   来源:   2016-06-23

  3、长寿入党
 
  大概是三月中旬,有一天,连队接到上级通知,要我们和营部一起移防长寿执行新的任务。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家心中很不平静,这里的厂房道路,这里的职工群众,这里的岗亭哨位,一切都和我们十分熟悉,连一草一木都觉得亲切难舍。
  厂里的领导来了,工人师傅们来了,与干部战士话别。厂里的领导执意要用汽车送我们,被连队的首长谢绝了。考虑到长期在厂里执勤巡逻,很少进行野外训练,为锻炼部队决定徒步拉练到长寿驻地。这个决定报告上级之后很快得到了团、营的批准,也得到了全连同志的一致赞同。
  经过几天的认真准备,我们在一个早上出发了。三班头晚已经从大兴场回连归建,全连一员不差。为了不惊动厂里的群众,我们起得特别早,吃完饭之后天也没亮。
  离开连队驻地之前,我逐个班里都进行了查看,和各班的卫生战士交换情况,以便对各班在路上可能发生的病号人员做到心中有数。看着驻地的角角落落,心中想了很多。就是这块地方,汇聚了天南海北的全连指战员,他们把美丽纯真的梦想在这里放飞,把英雄史诗般的豪情在这里释放。这块土地上印下过多少他们的脚印,洒下过多少他们的汗水。今天一别,这块土地上将不再有他们的体温。那么,他们留在这块土地上的脚印和汗水再来这里居住的人能否知晓?临走出大门的时候,最后一次转过头去又看了看这也是我曾住过的地方,尽管我没有老兵们在这做的梦多,但我的梦也是甜蜜的;尽管我洒在这里的汗水没有他们的多,但我留在这里的记忆是美好的。
  从连队驻地上面的平坝出发向后山走,翻过山头没走多远就下到了长江岸边,然后一直沿着江边的小路顺水而下。实现了当兵的梦想,心里美滋滋的,看什么都顺。长长的队伍,清一色的装束,背着背包,打着绑腿。有的扛着枪身,有的扛着脚架,整个队伍随江边小路的崎岖起伏而蜿蜒波动,这和小时候看的战斗故事片中的镜头别无二致。更让我自豪的是,这个镜头里也有我的身影。背包上头是我的武器——红十字药箱,为了今天的拉练,头天晚上就把药准备得很充足。第一次全副武装徒步行军对我来说充满了刺激,背上的背包、药箱也全然不觉沉重,遇到稍微平坦的路段还高兴地跑起来跳起来。指导员陈增先有经验,“小李淮,小李淮”的不停地告诫我,要我别乱跑乱跳,注意保持体力,怕我没有经验跑累了腿脚。这个叫法是他给我起的,是他的专利。我年岁小个头小,他就给我起了这个亲昵的叫法,谁知就在全连叫开了,以至于后来传到了团里,调去后首长们也这样叫我。
  春天的巴蜀大地已经是鸟语花香了,沿江两岸披满了绿装。苍松翠柏在春风中摇曳,像乖巧的儿女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撒娇,有的顽强地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似守护长江的卫士英俊潇洒。各色各样的的野花小草多的数不过来也叫不上名字,有许多在我们老家根本就没有见过,它们争先恐后向我们奉献柔情的春意。尽管全副武装的荷载让我们的周身浸汗冒烟,可芳香扑鼻的清新气息沁人肺腑,在我们的心中润泽着甜蜜。那汗水也不算什么了,那热气也不算什么了,剩下的只有一身的轻松,一身的爽快。
  脚下的一江春水悠然多情,也许是怕我们劳累乏困为我们加油助威,也许是怕我们寂寞孤独给我们赋曲放歌,也许是怕我们路途生疏与我们一路同行,我们走到哪里它欢快的脚步就跟到哪里。江边的小路在鲜嫩翠绿之中恣意穿行,活脱脱就是一首多彩的诗,在它的诗行里,赏心悦目的风景、不可胜数的丽作已经让我目不暇接。
  行进到当天下午三四点钟时,一道河流横在了我们的面前,截断了脚下的江边小路。原来路走到这里已经到了江边和江水平行了,因为左边的山坡很高,从高处下来一条水流。这条水流说是江水的支流吧好像又高看它了,不是支流吧水流湍急,水不算深可也不浅,水面不宽可也不窄,不能涉水过去。要徒步绕过这条水流不知道沿着它还要走多远,而且还要翻到这处的山顶上,所以人们就在这条水流与江水的汇合处设了一个摆渡,因为入口处水面较宽,水流到这里已经变得相对缓慢一些。水面约有二十多米宽,摆渡船不大,一回只能乘坐一个班的人。船老大五十岁左右,中等的个头,结实的身板,稍带黝黑的面庞,这是岁月的沧桑给他的写照。船老大人很好,见我们到来就热情地打招呼,说话和气含笑,一点也不像陌生人。也许对他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年年月月天天如此;也许对他来说今生今世可能再无别的选择,从他船上过往的人天天不断,来往都是客,是他的职业习惯罢了。但问题决不会这样的简单,他没有舍我其谁的垄断,没有坐不坐在你的蛮横;相反,却把热心和诚意端出来捧给你,送你个过了这个村还想这个店的舒心祥和,让过往的人感悟到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圣洁境界。这或许是人的本能,或许是每天与江水为伴的结果,逝者如斯,比起分秒不停滔滔东去的浩瀚江水,我们都不算什么,看来他的胸怀里已经把长江给装进去了,还怕不视来往过客为朋友?
  我的北方老家河流不多干旱缺水,不像南方江河横流水网密布。像我们的家乡别说大江大河,就是像样点的河流也不多。沙河是我们那儿最大的河流了,水深也不过到膝盖处。没了水的条件自然就不可能更多的接触水,所以北方兵旱鸭子多。我们村还好,多亏了那几个大水坑,我才没有成为旱鸭子,但比起眼前的澎湃江水来,实乃微不足道。尽管我的水性还说得过去,但轮到摆渡过河的时候还是有点心里发怵,担心这湍急的激流会把我们的小船卷进波涛汹涌的长江之中。不但我是这样,也许是过于疑神多虑,觉得船上的人都是如此,一个个神情紧张,严肃凝重,连平时爱说爱笑的这会儿也缄口不言。我们坐稳之后,船老大用竹篙使劲一撑,小船嗖的一下向前驶去,我的心随之一揪,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轻松自如的怡然表情,旁若无事的悠闲神态告诉我们,一切的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的。只见他不紧不慢,节奏明快,起伏有致,看得出来他确是一位技术娴熟的弄潮者。竹篙在他的手中成了指挥家的指挥棒,上下舞动左右翻飞,小船随着他的律动成了一个快乐的音符,在江水的交响乐中畅漾欢歌,船上的我们也成了陶醉的装饰音。
  这天晚上我们在一个小山村里宿营。村子不大,山里的村庄都这样,住户也不太多,但村民们很热情。部队到后各家各户都争着把我们往家里让,村里的几个干部更是忙活,组织乡亲们收拾住处铺稻草,帮助打前站的同志为大家分发热水。原来司务长刘顺贤带着几位同志已经先期到达,在老乡们的帮助下,饭菜、热水早已准备妥当。
走了一天路,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基本上是爬了一天的山,饭后多想打上一盆热水烫烫脚好好地舒服舒服。可暂时不能,我是卫生员,还有我的工作。由于很久没有进行过这样长时间远距离行走,几乎各班都有脚上磨出血泡的。指导员的话算是说对了,一路上只顾高兴的跑来跑去,我也成了“泡”兵了。想不到不久前从营部医生医助那里学到的用马尾穿血泡的技巧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我用出发前准备的马尾给每一位脚上磨泡者解除痛苦,把战友情爱洒在了长江岸边。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达目的地——四川省长寿(今属重庆市长寿区)红卫化工厂。从望江厂到这里尽管只有七十公里左右的距离,虽然也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与长江为伍,第一次与它共同走过这段路程,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近距离领略它的风采。同时,这也是我从军之后的第一次徒步长途拉练。正是因为这么多的第一次,我才特别看重。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行军跋涉,而在我的心目中却是一次有着特殊意味的不同寻常的体验。我把它看作是对自己思想的一次淬砺,对自己意志的一次历练,对自己恒心的一次煅打,对自己毅力的一次检验,对自己军旅生涯的一次铺垫。它像一杯余香无穷的酒,用《红灯记》中李玉和的话说就是:有了这杯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确实如此,之所以我能在军旅之中一待就是十五年,而且能够从容应对各种考验,与这一次的心理准备是决然分不开的。没有这次脚踏滔滔江水的亲身品味,没有这次一身汗水、一脚血泡的切肤感受,是无法从鲜花和理想化的境界里走出来融入到现实中去的。
  这里不愧为祖国的后方腹地,大型企业比比皆是,我们刚从国家屈指可数的大型军工企业出来,又踏进了大西南赫赫有名的化工企业。红卫化工厂坐落在长寿县境内,距长寿县城约四公里,在县城的东边,是化工行业的佼佼者。厂区面积很大,厂房林立,管道纵横,机器轰鸣,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我们和营部住在厂内的一座办公楼上。这座楼共有三层,营部在三楼,一、二楼由我们居住,连部的住室在二楼东头走廊的南边。这里仍然是个好地方。楼前楼后,道路两旁,全被绿树掩映,尽管这里夏日的太阳灼人,但有了绿色的衬托丝丝凉意就会袭上心头,烦闷燥热就被抵消了许多。这里的人同样亲热,我们来执行“三支两军”任务,同样得到了职工群众的信任和理解,我们和工人师傅同学习、同劳动,经常进行娱乐联欢。
  长寿县城也很美。县城的缆车是一道风景,非常壮观,好像比重庆两路口的缆车还要长。星期天我们去县城逛街,坐在缆车上由低到高冉冉上升,就像坐在大城市的观光电梯上,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们营的一连、二连、炮连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驻防,分别住在长寿湖、狮子滩水库等地。通讯连的一个排也在这里的铁合金厂执行任务。我在连部经常随连首长外出执行任务,有幸多次到各处游览参观。
  到红卫化工厂不久,团里在二连的驻地举办新党章学习班,做梦也没想到党支部会推荐我参加第一期的学习。指导员陈增先告诉我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参加学习的指标各连是按积极分子的比例分配的,参加学习就意味着马上要发展入党,这是大家都清楚的。全连还有很多老同志积极分子都当了很长时间了,有的还是连队的骨干,而我是个才到部队几个月的新兵蛋子,觉得这个待遇对我来说太过优厚。可指导员说这是党支部根据全连每个积极分子的表现研究的,是组织的决定。那时的部队就是如此,每一个干部战士都是一心进步积极向上。一句话,要求进步是那时候部队的主流,也是那个时代的主流。只要工作踏实埋头苦干,不论新兵老战士,不论当官和当兵,衡量的标尺只有一个——表现,好中挑好优中选优。风气正,风格高,挑上选上了会严格要求自己,谦虚谨慎更上一层楼;没选上,不气馁,查不足找差距向先进看齐,用实际行动加倍努力再争取。
  对组织的渴望是父亲的嘱托也是我最大的心愿。从新兵连结束来到连里没几天,我就于1970年元月5日向连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当时我还在四班,班长陈志军是支部委员,我的申请书是通过他交给党支部的。刚入伍年小幼稚对部队的规矩、组织的制度都不知道,非要班长做我的入党介绍人不可,而且还在申请书的结尾注明他是我的介绍人。开始他婉转地给我解释,可我就是不听,当时我想人家是支委,要是不愿意当我就没了希望。他看我是真心实意的,为怕影响我的情绪,明知自己马上要退伍不可能当我的介绍人却也无可奈何的应承下来,我这才放下心来。在我把申请书交给他之后不久,连里把我从四班调到了队部。我自己清楚,交了申请书不等于就是进了保险箱,要想入党不但要有强烈的愿望和要求,关键还得看自己的实际表现。从那以后我就暗下决心,要求自己做到:埋头苦干,事事争先,用行动接受组织的考验,用表现实践自己的誓言。我在心中把自己当成了共产党员,凡是要求党员做的、应该党员做的都努力去做,用这样的标准和尺度要求自己,检验自己。不管是学习、训练还是本职业务,都坚持干出最好,干出第一。一个连队只有一个卫生员,这个条件对我来说全连唯一,别人不能干的我有机会,别人休息了我还要这里走走那里瞧瞧,看看伙房的卫生干不干净,大家的被褥该不该晒。有时熄灯好久了,还在各班的宿舍里查铺,看有没有病号要不要药,需要给谁报病号饭。冲厕所掏大粪我和战友们都争着抢着去干,有时慢了还轮不到手里。厕所里一有蚊蝇就找来石灰消毒,有些卫生死角容易积下灰尘垃圾,就及时组织大家清除。干这些可不是给谁看的,完全是发自内心出于自然。人人都如此,连做了好事也不留名,“奉献着快乐着”这句话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漂亮的说辞,用在那个时候的人身上是最恰如其分的。
  这里的天气总的来说是温柔的,春天来得早,冬天到得迟,绿色的时空占去一年大部。青山绿水碧野蓝天,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活,要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然而它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暴雨季节它也会突然发怒,给人弄个措手不及。一天,我们刚刚吃过午饭,突然接到上面紧急通知,要我们连火速赶到长寿县自来水厂执行任务,原因是怀疑有阶级敌人往水里放毒。自来水厂担负着县城内十几万居民及其县城附近厂矿企业的饮用水供应,万一真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情况紧急,接到任务后,全连以最快速度完成集中,然后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目的地进发。险情就是敌情,连里要求沿途不等不拖,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谁能先到谁就先到,能早到几个就早到几个,能早到一秒就早到一秒。从我们的驻地红卫化工厂到自来水厂要走好长一段路,大家急速奔走,汗流浃背,但没有一个落下队伍。自来水厂建在一个山坡上,到山脚下后大家不顾奔跑的疲劳,像打冲锋一样一鼓作气冲向山顶。虽然我的个小体弱,但我咬紧牙关紧跟队伍一直坚持到目的地,并且还是最早到的一批。大家的心愿只有一个,尽早赶到现场,抓住坏人,保护人民生命安全。我们到后县里的领导和公安机关的人已在现场,按照地方领导的安排,我们全部进入警戒部位,对整个水厂及其周围道路进行戒严。
  原来,这个时候还没有进入雨季,可是从头晚开始突然下起了意料不到的大雨。中午时分,在自来水厂值班的人员发现几个大水池里的鱼全部翻了上来,情急之中他们感到问题严重,就向上级作了报告。那时候的技术手段和现在不一样,为了保证供水安全,就在自来水厂的储水池里放上一些鱼作观察之用。加上那时阶级斗争的弦绷的很紧,人们的警惕性非常高,出了事都好往这上面联系。况且以前也有不少次大雨,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就不得不引起值班人员的高度警觉。
  答案出来了:池内鱼儿的死亡并非阶级敌人投毒所致,其罪魁祸首就是这场大雨。由于下的太猛太大,与其说是雨水把鱼打坏了还不如说是砸坏了。这场雨确实了得,自来水厂的下边就是长江,撤岗之后我们站在这个地方往江里看,只见一夜之间江水猛涨,波涛汹涌,到现在两岸山坡上的溪流还在不停地往江里注水,好像能感觉到江水仍在一点点的上升。船舶已经停航,江面上漂浮着很多木料,一个地方的同志告诉我们那是上游一个木材加工厂被江水淹没了。江的对岸还有几只搁浅的船,也是毁于这场大雨。事情过后我曾这样想,人的信念是多么重要,当时一心要去执行任务保护人民生命财产,浑身是劲儿精力百倍,要不是为了这一点,那天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坚持到目的地的。
  部队每到一地都要想方设法为驻地群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来可以密切军民关系,二来可以锻炼部队教育战士,这是部队的光荣传统。指导员很有点子,把思想工作做得非常活,哪里有利于调动大家的积极因素,提高战士们的思想觉悟,就把思想工作的课堂搬到哪里。经常组织大家走出营房,到工厂、农村去,了解社会情况,用工人、群众的优秀品质教育干部战士。有段时间部队开展“两忆三查”教育活动,他组织大家一起到驻地附近的一个村里让老贫农给我们上课,又与群众一起吃忆苦饭。为了配合中心,每次活动我都积极带头写发言稿。记得有次我在发言中列举出了美军在重庆进入女澡堂污辱我女同胞的丑恶罪行,激起了全连指战员的满腔义愤,那是我查了很多资料才找到的。
  农忙时节,还经常组织我们到附近的村里搞助民劳动,不管干什么活,我都奋勇争先。那时候我的豪言壮语真提劲:用汗水洗刷小资产阶级思想,用劳动缔造无产阶级世界观!有次助民劳动是帮老乡插秧,我们老家不种水稻,因此就不知道插秧怎么干,我就跟着会插的学。第一次接触这个活还真有点别扭,过了一会儿,虽然速度慢一些,但总算是掌握到了一些要领,只不过落后了一大截,没关系,慢慢赶。我是个要强的人,干啥都不愿落后,中间大家都休息了,我也不停,笨鸟先飞,坚持要把落下的补上来。休息过后大家又回到了田里继续插秧,这一回我和大家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都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谁知插着插着我的脚下有一个东西在蠕动,就给大家说踩到了一条泥鳅。他们让我把它抓住,我就先用右手小心地伸到脚下掐住了它的脖子,之后左手也伸到脚下抓住了它的身子,然后右手就慢慢的从左手里往外抽。这家伙浑圆粗大越抽越长,开始我还认为南方的泥鳅个大,谁知快一尺那么长了还没到头,这时我的心里突然一惊:这哪是泥鳅,分明是条蛇!我惊叫一声:我抓住蛇了!随即猛地一甩将这条“蛇”甩到了稻田边上的路上,当时我的脸都吓白了。看着我的这一举动,田里的人都笑了,指导员慌忙叫人把这条“蛇”抓住,还戏笑我胆子小。原来这是一条特大的黄鳝,我把它误认为是蛇了,也难怪,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中午吃饭时指导员专门喊我品尝,炊事班把这条黄鳝做成了一盘下饭的菜,我夹了一块儿,蛮香。这是我第一次吃黄鳝。
  1970年4月24日,又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有记忆的每一位中国人都不会忘记,我国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就是在这一日上天的。那天,全国人民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庆贺中国人民进军太空的历史性突破,庆祝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又一伟大胜利!《东方红》这支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中国人民心中的最强音在宇宙太空回响,让华夏子孙多么地扬眉吐气。恰恰也是在这一天,我喜上加喜:党支部让我填写入党志愿书。指导员陈增先把志愿书递给我手上的那一刻,我激动的不敢接,生怕这不是真的。入少先队时辅导员温富杰老师的那句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人的一生有三大光荣:入队、入团、入党。”难道我这一生的“三大光荣”就要圆满实现了吗?
  追求的过程是美好的。她像树上的桃子,从看着她发芽开始,你就随着她的节奏遐想企盼,酝酿花蕾,开花结果,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红润,每天都有一个渴望,看着她心里就有一种念想,想着她心头就会泛起馨香。梦想的境界是甜蜜的,她在我们前面确立了一个想要达到的目的地。有了前方的目标,就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源泉,浑身是劲,精神旺盛,幸福的感觉时刻充盈在生活的角角落落。从写入党申请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追求中盼望这一天的到来,梦想着幸福时刻的及早光临。有了这样的憧憬,看什么都得劲,干什么都有力,思想上明朗,心里头充实,连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对自己脉脉含情。
  同样的一件事,对它的认识取决于看待这件事的人的思维方式、世界观和方法论,有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样一台戏,对它的评价取决于看这场戏的人所处的角度。瞎子说唱的不错表演不行,聋子说表演很好唱腔差劲,瘸子则认为唱的演的都可以,就是身子站不正,有道是各对眼光各取所需。入党也一样,光彩,出人头地,思维正常要求进步的人都想。这里面也有个怎样认识的问题。从实际意义上说这样的认识并非不切实际,因为加入组织是进步的表现,能够加入组织说明在同等条件下,他和一般人的工作就是不一样。这个不一样的里面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哲理,他要比一般人付出得多,贡献得多,正因为有了这个不一样,一遇到特殊的事情就会先想到他。比如打仗他比别人善打会攻,遇到难啃的骨头首先就会想到他。自然,由于他和别人不一样,遇到嘉奖、立功、提干肯定也会想到他。就是转业退伍复员到地方,仍然和别人不一样,工厂招工、地方选干肯定也会优先考虑。从这个意义上说,光彩,出人头地,并没有错。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先予后取,你为组织付出了奉献了,组织就会遇事先想到你,这就是组织给你的肯定和褒奖。关键是不要把入党作为得到这些的交换条件,切不可把党票作为捞取资本的敲门砖,更不能为入党而入党,否则到头来也是入不了党的。也许有的人因为组织的失误,侥幸在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也是永远入不了的。
  人就是这样,日思夜想盼望的,一旦来到了自己身边,反而会幸福的怀疑起自己来。此刻的我就是这样,心中的向往就要变为现实,我又觉得来得突然了。我真的能行吗?那么多的老战士,有的写申请都几年了,有的还是连队的班长、副班长等骨干,有的年底就要退伍,这些同志的组织问题都该解决了。而我从穿军装那天算起也才入伍4个月零18天。尽管时时处处事事都是踏踏实实地干,全连干战都看在眼里,可毕竟我是新兵,对部队的贡献比不上他们。捋捋思绪,定定精神,看看指导员手中的入党志愿书,没错,这真是给我的。心潮起伏,激动万分,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这会儿又怕指导员收回成命不给我,马上从他手中把志愿书接了过来,回到寝室就开始打草稿做准备。
  那天是星期五,指导员专门交代文书王文海不要给我安排别的工作,让我专心致志填写志愿书。写点小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平时连队办专刊、出板报,分给队部的稿件任务我经常写,而且总是提前写好最早交稿。说来也怪,那时候年轻脑子好使,只要一搭笔,各种奇言妙句一股脑往笔尖涌,一篇稿件不多会儿就能出手。可这会儿不知怎的就是写不好,草稿开了几次头都觉得不理想,没有写出我心中想向组织说的话,一连撕了好几张纸,最后我索性放下笔,到楼下去清醒清醒头脑。
  草稿终于写出来了,可往志愿书上填写的时候又出现了情况,由于无法控制激动的心情,思想老是抛锚。为报头名夜宿武装营长门前的痴情等待,团西队场里的月夜会议,接兵首长家访时在学校和我答记者问似的一问一答,大队欢送会上支书的殷切期望,代表村里四个入伍青年向家乡父老立下的“军令状”,在欢送会上自己填词演唱的“争光众乡亲”的豪迈誓言,出发前父亲在东岭的风地儿里给我的谆谆嘱托,在望江厂向党支部递交申请书时的快乐心情,连首长的教育,党组织的培养,同志们的帮助......一桩桩、一件件,像过电影一样闪现翻腾,写着写着不由自主地掉下了眼泪。是啊,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太不容易了。因为不容易我把对组织的忠诚都表示在志愿书的填写上,力求工工整整,干干净净,不要一个错字,不要一个墨疙瘩。谁知越是激动越填不好,越是提劲越出毛病,不是字写错了,就是字写丢了,或者是誊写时看错行了。有一次,我强制自己静下心来一笔一画地填写,眼看就要填完了,一紧张从笔里掉出一滴墨水滴在刚填过的两行文字中间。虽然没有影响到文字,但我觉得志愿书是今后一生的政治生命,不能让上头有污点,只好重填。这已经是第四份了,我气得想哭了,甚至认为志愿书难填好了。没办法,又去找指导员要。前几次他已经交代过别紧张慢慢填,这一次特别不好意思,几乎是带着哭腔求他了。谁知这一回他一改过去见面没说先带笑的表情,很严肃地对我说,再给一次机会,如果再填不好,就说明入党动机不纯,马上向营党委汇报,取消我这次的发展资格。
  一听他这样说我非常着急。下来之后生怕因为再填不好而入不成党,认认真真地作最后的冲刺。谁知经指导员这一吓唬,这回一气呵成,没出任何错字掉字,仔细检查后马上送给指导员,他接住后我才放下心来。俗话说人叫憋,关键时候一憋就憋出来了。过后指导员给我说,那是吓我哩,要是填不好还会给我表的,组织的决议哪能说推翻就推翻,只是不这样吓我不知道还要几份才能填好。
  5月5日这一天,全体党员集中在会议室里召开支部大会,主要议题是发展新党员,作为发展对象之一,我荣幸的参加了这次大会。会上,我和几个发展对象按照党支部事先的布置,各自向大会介绍了自己对党的认识和要求入党的动机,以及自己的学习、工作情况。轮到我发言的时候,特别激动,第一次参加党的活动有很多心里话要说,一激动不知从何说起了。好在我从小就善于表达,稍一冷静思绪梳理的清晰明朗,从入队入团说到为什么入党,从小时候对刘胡兰、江姐、洪常青等共产党人的崇拜说到今生今世以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骄傲,从要求入党说到把一切交给党为共产党人的最高理想——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心头的话就越多,但哪一句都是心迹的袒露。
  我的第一入党介绍人是副指导员刘茂权。我们入伍时他还是个班长,不久就提拔为二排排长,老副指导员周光源到一炮连去当指导员后他又晋升为副指导员。他是贵州人,1966年的老兵,政治拔尖,军事过硬,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人。第二介绍人是指导员陈增先。他二人也分别就组织对我的考察情况向大会作了介绍。最后经过大会表决,一直通过决议,同意吸收我和另外几位加入党组织。几天之后营党委召开会议,批准我们入党,党龄从支部大会通过的那天算起——1970年5月5日。那阵儿没有预备期,一批准就是正式党员。营党委批准后的一天,我们全体新党员面向毛主席画像和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庄严地举起了右手,我成为我们那一批入伍的乡友中最早入党的人。自然,也是我们一同入伍的战士中全连、全营、全团、全师、全军,甚至是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第一个入党的。
  5月5日,又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这一天党把我吸收到了她的组织里,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一名自豪的党的战士。而这一天恰好正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革命导师、共产主义思想理论意识形态的奠基者、我们共产党人的老祖宗伟大的马克思的诞辰,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巧。我想,有老祖宗灵光睿智思想光华的照耀庇护,理想和信念的凝炼一定会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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